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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与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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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佛法(略)

  此题本不易讲,以哲学范围包含至广,材料亦极丰富,如分门别类而言,亦不免许多凌乱纷杂之事状。若单就各个人之学说以叙述而批评之,纵说多年,犹恐难尽;今如何於一期讲演欲泄其秘耶?又如佛法三藏十二部,一切经典,浩瀚宏博,集我中华及印度、日本、朝鲜、南洋群岛诸大法藏,统计两三万卷。即在佛学院中专究三载,有五六教授剖晰明解,使之一贯於佛法融通之宗旨而见诸施用,但仍是一点纲领而已。今以此小小时间,连讲「佛法与哲学」,岂不更是难上加难?虽然,天下事固有析而别之则渧涔虽悉,会而通之则天地可泯者。佛经亦谓:破一微尘能出三千大千经典。若善得其解,精义入神,则短期内亦非无提纲挈领之余地。令欲不虚此会,略为探讨,想亦诸君之所同愿也。兹题内容,虽有一、佛法,二、哲学,三、佛法与哲学。佛法一端,经两次讲过,暂不深谈,只讲二、三两则:

二 哲学

  甲 名义
  哲学一词,原於西文而译自日本。日本从文部省令,提倡研究西洋学说後,遂有兹称。究哲学意义,原同於中国『明哲』『圣哲』之例,不过、严几道氏谓:直译西文之义,应曰『爱智学』。爱智云者,言只为爱此足以了达於『宇宙万有的本体真相』之智识而事斯学,绝非为谋生计、求安宁也。欧洲哲学,本於希腊,在希腊初究哲学时代,原为渴望真理,得偿所欲。累日穷年,孜孜不倦,益加以承平之际,生活问题 已经宽裕,人民又达其充满和爱之境,处处都资以乐趣与团结,遂流为一种专究学理者之哲学派。此雅典诸国所由群居诸哲学者,荟萃一堂,日本寻於宇宙如何解析,万物若何起源,以成其为哲学上之爱智阶级,与寻常谋衣食住三端之徒回然不同也。第就中国之周秦诸子,与六朝所称三玄──易老庄──,及宋明理学、道学等,并与兹哲学相类。印度之数、胜、尼牙耶、吠檀陀诸论,及五明之内明学,外道六十二见、九十六见之见学,与西洋所究之哲学,亦大体相仿。故会以方言,哲学一名,得有爱智、玄、理、道、明、见等种种异称云。

  乙 历史
  就历史以言,当分为三大支派:一、印度的哲学,二、中国的哲学,三、西洋的哲学。此三不是一源递派所成,故并列以为三。若深究各派之理致及归结二端,则学说歧异,造诣有别。中印暂不讲,试以语西洋哲学之历史,有古、近、今、等三段。分述如下:


  古代 希腊古代哲学之发源,先是希哲观察宇宙之状态,有谓水能结冰及化气等,以为万物之本体者。後有人以火之运用更大,而认火为宇宙之本体。继此又有以风、以地、并水火称为万有或散或合之真正本体者。历时既久,又一派出,黜水火等於形下,谓『唯数量』能贯澈一切,即举此为宇宙之本体者;与上述『唯质』学派,适成对峙。诤论不定,遂有推翻一切之诡辩派兴,谓个人是实,余为我之感觉;若眼识能感觉长短方圆,耳识能感觉声音大小等,皆不能外於我之感觉,故惟认个人感觉为宙宇之实在。於此希求舒适,愿望已足,而国家之秩序,社会之安宁,尽可置之不谈。因之、宇宙本体,亦遂有渐弃不讲之势。而西方圣人梭格拉底,乃应时出世,一反糅杂学派、诡辩派及从前哲学派之纷杂,而注意於融通统一。故一面乃精究宇宙之本体,一面又於人事上贯注伦常之道而为之调剂运用,以达其企图之目的。柏拉图、亚里斯多德继之,师资相承,至亚里斯多德氏集其大成,拓新理境,其哲学之说实兼括一切科学而无遗也。今列其哲学之纲要如下:

  ┌第一因       ┌伦理        ┌诗
  玄想的┤物理     实用的┤经济     美术的┤修辞
  │论理        └政治等其他     └塑雕等其他
  └心理等其他

  第一因、系柏拉图师传之说,基督教徒即采取其义,谓之曰「神学」。究之柏、亚等所称之第一因,不过举以为发生万物第一引动之因,非因之而执为实有之主宰造物者。此关於玄想、实用、美术、各方面所具之论理、心理、政治、经济、诗歌、雕塑等,其哲学间之范围内容,并极深广,可一览而知。从前惟个人感觉为实在的,及取水或火等一物或数物为宇宙本体等,因皆在破斥之例。而第一因之定义,盖原本其师柏氏所称之概念,谓概念之为物,实超过感觉之上,集种种感觉间之冲动和表现,贯彻於此一念中而概括知之者。在东土儒家称曰「理性」──东方有圣人焉,其心同,其理同;西方有圣人焉,其心同,其理同──,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之说,几无人不闻。此希腊哲学为西洋之古代哲学者,实以兹三氏称中坚人物。而後此罗马之伦理、政治等殿阁,亦因此为基而得建筑,焕然一新也!其兼容并蓄,不惟著称一时,且为後世之所不逮!


  近代 自希腊哲学说入罗马後,此其最盛时代,旋为基督教代之而兴。由其教会专制之力,希腊哲学乃失其独立资格,降为基督教之附属品。与汉武帝尊孔,周秦诸子学说,皆成为儒家之附属品者然。至近世十六七世纪文艺复兴时代,一变其神学方法,知用圣经教典无以通其旨而发其秘,且使哲学转致隐没,遗恨终古,乃宣告哲学独立,与耶教脱离,专志於新哲学之研究。但各树一帜,约分派别为三:一、大陆派,法哲笛卡尔;二、经验派,英哲倍根;三、理想派,德哲康德。笛卡尔之大陆派,用思考以究真实,因谓宇宙有二:曰物与我,然物非真而我为实。何者?我在故思在,思在则我在故。即为由怀疑入手之唯我的理性哲学。倍根之经验派,依旧在感觉方面,侧重研究自然界之对象,即称此对於自然界之经验为实在,,流成一种「唯物」的经验哲学。康德之理想派,此派乃综合上唯物及我之二派,而注重於知识本身之研究。在彼「认识论」中所称之「十二范畴」,就时空两间方法差别同异等,推究其真义,以明「能认识之知识本身究是何物」?结果、则以「本体真相为不能知,而可知者,惟思想上对现之象」而已。故称兹理想派亦谓之认识哲学。合上以观,唯我、唯物,固独标一说,第三说融洽两派,成海西一般学者之通义。但哲学本欲发明「宇宙真相,万有本体」,乃历经推究,失之转远。非但希腊诸先哲始愿所不及,抑亦令後之希踪追寻者有不能承续之憾。中谚:「人各一太极,人各一宇宙」,此辈实彷佛各别生活於己所理想之宇宙万有中,局外人徒悲其笼罩性灵,莫知所出,卒如缥缈蓬山难以亲历也!


  今代 迨夫斯宾塞出,综合诸科学而成立综合哲学,以「知识论」为出发点,谓宇宙间有可知者之现象,有不可知者之本体。现象之可知者,则皆定为科学公例,而本体则当置诸不可知之列。自斯氏分配二说有其限度後,至杜威氏「实用哲学」,更变本加厉,放弃本体,置之不辨。如谓:『我等所讲真理,只求应用於一切之人事上。国有乱,则思御乱之法,社会有不良分子、则思除去其暴而安其良者。一经试用有效,即为真捚。而此真理亦犹工具,随用随弃,何以研究宇宙本体为』?进一步解:『无论宇宙本体讲不明白,即讲明白亦属无用』。此派学说,即以其推翻哲学上惟一要知之本体者称之曰哲学,故所崇仰之哲学,舍此而外别无「明哲」、「圣哲」等精深学理之可言;而哲学之路,至此遂尽,惟有科学而已。然法国柏格森氏,独标一新说,则谓本体若不可知,哲学将完全不讲。但本体实非不能知,而能知者即为「直觉」,直觉乃直接觉知之称,中间并不必经过「思考经验」等之步骤而直有所觉。以此物我一观,不起判断,即足为宇宙之本体。反之、若从思考上、经验上、所组织集合之出产品,顾经一二度之组合,於直觉也转远,於本有实体也亦转违背。柏氏系依据生物学、心理学,从科学而重辟其哲学之新途径者。罗素氏则以数学为出发点,注重分析,有「心的分析」、「物的分析」诸说。析到极点,宇宙间惟有活动的事情,无呆定不动之固结体,而依以自成其宇宙观及其宇宙观中之人生观也。西洋哲学至此,举古、近、今三种时代,贤哲明达,数虽甚多,兹抉择以谈,更有此三时代范围之判定,本体知识等之考察,试表列之而获睹其枢要焉:

  ┌摄科於哲┐
  ┌古代亚里斯多德等……大成派┤    ├本体究而未明
  │             └范围最大┘
  │  笛卡尔┐   ┌大陆派┐科哲渐离┐
  一、范围┤近代倍 根├等……┤经验派├    ├本体究而难明
  │  康 德┘   └理想派┘范围渐小┘
  │  杜 威┐   ┌实用派─哲尽科存──悉弃本体不讲
  └今代罗 素├等……┤析观派┐由科而哲──重辟新路以
  柏格森┘   └直觉派┘明本体但仍究而未明耳
  ┌多元……许多原质等糅杂结合者
  │二元……即主张心物二元者
  二、本体┤一元……即主张或唯物或唯心或唯实之一元者
  │    英国经验派之吼模氏及近代实用学派近是。除现象感觉外,
  └无元……无所谓本体,而罗素氏析观之结果亦近之。
  ┌感觉派……诡辩派、经验派重感觉
  │概念派……理性派重概念
  三、知识┤理智派……综合经验理性之理想派、析观派重理智
  └直觉派……心境冥合直接觉知、柏格森氏独主张乎是

  审此种种表解,互相对勘,得归纳一语,则所谓『宇宙本体』者,哲学家实各有一所执之物。今更与佛教比较观之。


三 佛法与哲学

  佛、无上正遍觉者即遍觉此宇宙万有之真实性相之谓也。在哲学所不能明,及求之不得而舍弃者,皆佛之亲切证明者也。盖昔哲执一概余,迭兴诤辩,今者或拨置不谈,或另辟新路,要未能有何成就也。在哲学上,要知宇宙真相本体之出发点,与佛学之求正觉法界不无相同;但哲学家卒难确知宇宙之真相本体,或计之为一元,多元、无元等,思维筹度,遽执为当!不知此摸背言床,抚胸言地之徒,或差胜於捏尾言绳者之一筹,而所见较广则有之;然以此瞎子之所摸得者,较彼明眼人之亲见全象,活动自如,仍回然不同也。何以故?皆不出错觉之一途故。众生与生俱生,即有无明我、法二执,无明即无所明,故一切成为错觉,而与无上正遍觉知之佛界,背道而驰,卒难投契。此种错觉上之根本差误,既始於一念无所明之冲动妄作,谬计进行,故未破其妄,众生毕竟无刹那间觉悟之心得离於无明之流衍,故刹那刹那间无不迷惑颠倒。在哲学家所发明之唯心、唯物等说,但执著一边,谓之法执。由妄见诸法,执为本体,以之展转测度,随逐定量,不脱「尾绳、背床、胸地」等之观象大小,或殊其方位,或异其感觉,是与梦中说梦何以异?盖概念、直觉等皆无明之所流衍,何能契证法界诸法!固知执沤认海,例所当戒,片面之谈,宁得言信?但由一己意识上妄测而得,证以佛法上「万法唯心,三界唯识」之深旨,卓然不可动摇者,既错所觉知,乃完全站脚不住矣。夫哲学家欲发明宇宙之本体,固不可厚非,第太无方法,遂致不能达到。佛法则「亲证真如」,了无所疑。真如云者,即哲学家极所渴望了知之宇宙万有的真相及本体也。於佛法中求之,乃真能举无始来戏论分别种种病根,渐伏惭断,亲实见到。故哲学若能反观自心,舍弃其戏论分别之病,则宇宙真实,当处如如相应;独患不反究心源耳!诚使持戒、修禅定等,开发般若智慧,俾无始迷梦逐渐打醒,色心诸法焕然照了,悟入佛之知见,宁非哲学家之大快事哉!今得其总比例如下:
  佛法──从觉化迷
  哲学──在迷执觉

佛法是否哲学

──十四年初春在武院讲──


  佛法是哲学抑非哲学?在通常人之心目中似无研究之必要。无如乐道探玄之士,从幽渺之心曲中放其智慧之光焰,必欲照澈宇宙之谜以为快,於是佛法是否哲学遂成问题。又若佛法,大家公认其为哲学,则不生问题;或大家公认其非哲学,则亦不成问题;奈现在学界诤论不已,各执一端以衡量佛法:例如内学院之欧阳竟无居士则以佛法为非宗教、非哲学;章太炎居士则谓佛法是哲学;北大教授梁漱溟亦曾持此说以拟议佛法。其一是一非,究竟谁为当理,则成为问题矣!吾人虽雅不欲附和任何方面以鸣其得意,然既身处佛化之中,责任所在,则佛法是否哲学,不得不辨。


  夫名字之界说不定,最足以引争端;故孔子从政,必先正名。盖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然之理、必然之势也。今此问题,譬如因明之宗体,以是否二字缀成敌对之二宗。而佛法与哲学,则应为先极成之宗依,若於宗依有含混,则宗亦非真能力也。故现对於佛法,约略下一定义如左:


  一、佛开示之法,斯又分二:一曰、教为能开示之法,乃如来所现之身,所说之言,亦即众生所见所闻者。二曰、理为所开示之法,即教之所诠表者,亦即众生依圣教而研索以求之者。所谓教也、理也,名义虽异,而皆为佛如来所开示之法则同。二、佛悟入之法,此亦分二:一曰、能悟入之法,如四众弟子、三乘圣贤,本戒定慧三学所起种种之行也。二曰、所悟入法,此在佛法上所谓如来之果,为我佛如来亲所证得之果法也,亦即三乘圣众所汲汲以求之者;要言之,亦不外於佛所悟入之法。由上以观,可知依佛开示之教理而起万行,希圣希贤以及所有自利利他之一切言行,皆佛法也。


  佛法之界说既明,且言哲学之概要。哲学一语,出自日本转译西洋语而来。若我国所有之学,三皇、五帝之所授受,姬、孔之所阐演,诸子之所发明,要皆可称道学。迨後有魏晋人之玄学,宋明儒之理学,他若圣学,性学等,而未有哲学之名也。自西洋之学说流行,东亚学子见其有似我国向时之道学、理学等而研究之,仍日人转译,亦曰哲学。探本而论,在英文为『裴洛所裴』(Philosphy) 译为哲学。其原文出自希腊古语,实合裴利亚(Fhileo)及所裴亚(Sobphia)二语根而成,其义即求知之意,亦有译为爱智者。即形容斯学之专由爱乐智识而来,在目的上专为求得真确之智识耳。盖凡人之性情莫不欲有所为,而欲有所为必先有所知,以无所知则无能为也。故求知之冲动,实人类之天性,亦即学术之动机也。哲学原语虽远源於希腊,然用为学术之名,则自柏拉图始。其言曰:『惟神有智,人则止能爱乎智而已』。又曰:『已有智者及愚昧不学者,均不得谓之哲学者』。此殆现时译义择意之滥觞欤。


  以上所述,哲学之语义虽略为解释,然於哲学之定义则觉难以置辞。盖凡世间一切学问皆含有求智之冲动,乃至日常生活应用之智识,人类道德实践之轨范,与夫物质生长萎顿分化凝聚之故,诸如此类,凡足以引吾人思想之索求,无不可归诸哲学旗帜之下。其意义之宽泛,又岂片言只字之所能概其蕴耶?虽然,所谓求知,非求人类谋生活之常识,亦不问所学之实利为如何,与夫能否合宜於时世潮流;其学虽涵含一切学术思想,而独於观察事物之理上透澈一层,於吾人之常识上高深一级,以探其本源之理也。茍疑吾言,请喻以譬:夫昭昭者吾知其为日月矣,苍苍者吾知其为天空矣,团团者吾知其为地球矣,莽莽天地一群动物,日相遂於不识不知,吾亦知其为若者角、若者羽、若者毛、若者鳞矣。然此物类之有从何来?无复安往?何以角者不可以为鳞?毛者不可以为羽?其演化之因果何在乎?其显现之形形色色果如何存在乎?即如吾人之心,托六尺之躯以为庐,寄百里之感以为思,所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是果大化之赋形乎?抑有物牵引为然乎?天地万物本有造物主乎?抑偶然而成形,突然而来生,宇宙万有为复个个相离独立而不倚乎?抑本有不可深议之势力而冥冥为之统属乎?吾人为善若归,嫉恶如仇,实吾人意志之自决乎?抑为外来之势力所迫、目的所诱而然乎?凡此问题,皆所谓於事物上透澈一层,於常识上高深一级,以穷其原理也。是即求真确知识之本义,亦哲学之真诠也。

  夷考西洋古代对於宗教、哲学、科学之界限,未甚严明,故其言哲学也,不唯宗教、科学皆含混於其范围之内,且几欲将世间一切智识与事物之说明,亦归其统属之下。其荦荦可举者,约有以下数种:一曰、神论,二曰、宇宙万有现象论,三曰、本体论。是为包宗教、科学之哲学也。
  一学说之起源,非突如其来,要亦有其所自来之原因。吾人欲求此起源之澈底而得一真正无妄之答案,又非一蹴所能获,於是、骋其固有之好奇心,以努力於探讨宇宙之谜。迨至思路告竭,神情惊恐,於是不得不委之於人格之神。此殆宗教之所由起,而为神论之滥觞?沿宗教而言哲学──指求知──最高之对象,即为宗教之神。固不能不施以推究与探讨,且于吾人能知之本体,亦以为出自神赋,不可方拟,毋容思考;或竟以为属於神之一部分。而人类之灵性本为哲学重要之说明,遂亦归之於神论焉。


  所谓宇宙万有现象论者何?即就天地人物构成之次序,及其现象上变化之过程,而加以系统之说明也。学者凭其所见闻,施其推考,欲以穷宇宙之真相,尽事物之变化,而哲学所含益宏;其研究天象上日月星辰之位置时,有天文学;其研究地球上万物之现象则有理化学等;研究人生实际上、社会上安宁与幸福者,则有伦理学、经济学、政治学等,故包含一切之科学也。


  所谓本体者何?据普通之解释,谓在推究实在之本质。夫万象陈列,其大归不出二种:即占位置於空间之物质,与超时空之精神是也。然试问所谓万有者,果由物质、精神二者而成欤?此二者之根本为同出於一元欤?欲求其解答,於是唯心、唯物之二元论,及不可知之一元论杂然而起。二元论以万有有全然相异之二种,即物与心也。斯说也,流俗信之,然哲学者恒排二元论而求趋於一元。且别为三:其以物为究竟之实在者,曰唯物论;以心为究竟之实在者,曰唯心论;非物非心而不可思议者,曰不可知之一元论。派别愈分愈多,几令学者无所适从;然其最高之目的,为研究万有之本体则同,此说在哲学中最占重要之地位,久为学者所公认。然所谓哲学者,舍研究万有本体之外,果别无所研究者乎?研究本体,果足为哲学之专职乎?此盖不能无疑也。况彼所想像之本体,殆非吾人五官之所能感觉,是其所谓万有本体者,巳直超乎吾人经验之外矣。然此颇有学者谓吾人之学问、知识,皆由感觉、经验而来,如英国之洛克。然则吾人果何能以研究此超经验以上之事乎?此又一疑问也。有此诸端,遂形成後述之娈迁。
  宗、哲、科三部之中,其主要之工具,厥维知识,而在古昔哲人从无专究知识之学。盖以能知之知识或属之物,别无知识;或属之神,而神实非人智之所能拟议;此殆为哲学与宗教、科学相混未分之故也。其後哲学离宗教而独立,且进而排斥宗教之神,於是哲学之职务亦渐缩小,而但为宇宙之说明,及本体之探讨,而神论则付之宗教矣。方中世纪基督教强盛之时,一切政学大权皆在掌握,宗教之盛,世无与比!哲学至此,已局促如辕下驹。故凡与基督教有益者,皆由教徒随意收容附会,否则,淹没之惟恐不甚!其时学术之黑暗,教祸之剧烈,亦实千古所罕觏者。噫!迨後教权渐衰,宗教在社会之势力与信念日微,古希腊之哲学侵成自由研究之风,渐脱宗教之羁绊而独立。其哲学中之神论,亦斥归宗教之列,而哲学乃趋重说明宇宙万有之现象及探究其本体。近代科学发达,凡天文、物理、生物、人事之学,日渐分离独立而为一科一科之学科,所分愈多,哲学之领域亦愈狭。而向来对宇宙万有之解释,亦不为科学家信任,而宇宙万有现象之阐明,则科学负其全责矣。至是、哲学所事,不过取科学之原理,总合之、联缀之而加以条贯,施以统系之表述耳。所以、宇宙万有现象论,亦转属於科学旗帜之下,而其真确之知识,亦在彼而不在此也。其为哲学留一席地者,唯本体论;是唯心、唯物、一元、二元,所言虽以日繁,仅作万有现象以上之探求与敷说,在科学家之心目中,实成过眼烟云,空中楼阁!即此一点,哲学之血胤亦岌岌乎不保朝夕。於斯时也,英国哲学家洛克,有人类知识之发表,专探究人类知识之构成与可知之限度。於是、知识顿成重要,而直认哲学上所言超越感觉经验为不可知之臆测,而人类真确之知识,乃唯科学的知识而已;其未知者,亦唯用科学为能发明。至是、岂非将哲学上之本体论根本取消乎?此时有大哲学家继起,康德即是,彼之言曰:人类之知识非仅赖经验之认识为巳足,故必有其超经验以上之最高原理焉。吾人将直观所得之经验而一一施以先天的范畴,即知识之所事。一方认全体世界为超时空之物,而又承认绝对的神之存在,且认灵魂为不灭,恒欲以唯理的精神与宗教的信仰加以调和。然专以考研本体之存在,固已久为科学家所诟病,哲学必以认识本体为可能,应亦有认识之方法。试观彼辈果何所供献於世?夫亦一味颟顸,拾科学家唾余以自圆其说耳。由康氏之说,虽能矫前此哲学家蹈空之弊,斯学余韵,赖以复振。然以固步自封,卒未能探造化之极,遂不免前後矛盾。先於纯粹理性批判,即为万有之本体亦非人类之知识所能认识;後於实际理性批判,又谓吾人实际之理性上,则有此认识本体之要求,以阐明万有之真相。若能本斯目的以尽人类之灵,未始非斯学前途之大幸,无如其不能也!其後科学全盛,几公认本体为不可知,弃而不讲,哲学於是乎穷!
  夫哲学家依之以为生命者既去,则不得不反依能认识之知识为立足地,而以说明知识之知识论为哲学专职。然科学中之心理学,亦自谓能说明认识知识之本性,於是一勺余润,复为科学的心理学家攫去,哲学本身几无完肤!虽然,认识论之不长进,且日窒其生命,然本体之为本体,则自若也。哲学家无勇气,不能履行职务,且招科学家之揶揄;然哲学之为哲学,亦自若也。顾全在乎吾人研究之方法为何如耳!於此之後,西方哲学者有倡为说曰:汝心理学上之所发见者,非活动不居之知识本体也,而能活动之知识本体,乃为映摄全宇宙之中心;此非科学之所能窥测矣。此近代哲学家说也。诚如是,则哲学之在学术上自有其相当之位置,而宇宙万有之中心说与本体论,其命运要非绝无再生之期。夫古代诸哲,其学在当时,非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然终不免为人所诟病者,亦良由其取材异也。藉使借科学之精英而施以哲学之推论。亦未必遂为科学所穷。故晚近哲学家如柏格森、罗素、欧根之伦,率多依科学所得而立哲学之基础。如依生物学、数学、心理学,以说明一家之哲学者是。但斯学虽兴,而专言科学者,则不认哲学之存在;以其所依真确之知识,仍不外生物学、数学等范围也。故哲学虽经种种之变革与过程,而哲学之出发点亦仍不出平常人常识之范围,且较科学之经验为浅薄;科学则差强人意,凡物之不可以目赌者,则有显微镜以窥其微,望远镜以穷其远,非若哲学者对於高深玄远之理,专持常识以施其推论,一一以理想出之也。故其於大地之起源,列星之轮转,与夫生物之存没等等,终无以与吾人适当之答覆。可见哲学之基础完全建於推论悬想之上,非有实际之证验,故与科学较巳望尘莫及,遑论乎佛学!

  至宗教虽高下不一,然其心中要皆有修证所获之特别境地。此非常人之所能经验,则其基础不同哲学之在常识也。宗教之最有价值而为现在思潮之所急需者,莫佛教若也。欲於此荆天棘地之人生而施以平坦大道,维佛法为能!欲於此恍恍惚惚之哲学界下以适当之解决,亦舍佛法莫属!


  佛法之真义即如前述,其所谓教、理、行、果,以与哲学较量为何如?佛教之教,乃从证智流出之教,此教非哲学之所有;有之,则惟推论悬想之理耳。然彼所谓理,惟凭常识与官感之见闻觉知而施以比度,推想所得,故亦终不脱理窖与悬谈,而无以起行,亦无从证果。佛法则不然,其教乃如来真智等流之教,教所诠理,亦称智证所得之理;故理与实际如如相应,理事无碍,事事无碍。本斯无碍之理,可起而行,可行而证,故诸行自在,果亦圆满。所谓坐微尘里转大法轮,於一亳端现宝王刹,世间谁与比耶?如斯种种,哲学皆无,故非佛法。哲学之非佛法审矣,但佛法未尝不可以包哲学。何则?佛法之徒,依佛圣教推究其深义,阐明其玄理,皆由思维比度而成高深学理,此盖首依比量之智以讲明学理,略同哲学之性质;而由理起行,则又非哲学之事也。


  总之,据佛法中闻思二慧,学者推理之所得,则佛法一分可云哲学;据教及行证言,则世间之哲学皆无,故哲学非佛法。

 
 
 
前五篇文章

太虚大师论佛教与哲学

佛法是不是哲学

心性论--佛教哲学与中国固有哲学的主要契合点

西域敦煌回鹘佛教文献研究百年回顾

亚洲佛教简史——寮国佛教

 

后五篇文章

唯物、唯心、唯生哲学与佛学

拉萨——朝拜的圣地(上)

拉萨——朝拜的圣地(中)

拉萨——朝拜的圣地(下)

太虚大师与普陀山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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