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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洲:三传圣教求法记 八、 我们一起去朝圣 (二)怙巴阿洛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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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洲:三传圣教求法记 八、 我们一起去朝圣 (二)怙巴阿洛迦

  之前在版纳的时候就听说过怙巴阿洛迦的很多故事,一般的出家人和老百姓毫不掩饰他们对怙巴神通的崇拜。尽管怙巴是个很会隐藏自己功德的人,但是当他带着一大群比丘赤足在刚下过雨的泥地上走过,进入殿堂时任何人都能看出圣者和凡夫的差别,他的脚上没有任何泥土。他每到一地之前,即使是那些行持很不如法的出家人,只要对他有一点信心,也都会得到他将要到来的征兆。至于那些不经意之中的神变故事就更多了。我因为对这个时代的世道人心持比较负面的看法,所以神通故事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不是我不相信神通,而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一心要铲除任何不合“规范”的东西,还是不要招惹这些人比较好,把神通留给神话故事吧。

  怙巴真正令我敬仰的是他那种无比优雅和尊贵的宗教生活。还记得第一次去印度时,善觉师对我说的四种生活的话题(页注),虽然说智慧生活是最终的目标,但令我最着迷的却是宗教生活。每当听到现代人大谈所谓人生智慧的时候,我都明显的感到缺了点什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不对人生有一个深刻的反思和跃迁,所谓的“智慧”也只是在原来的地方打圈圈吧。而如果要了解真正的宗教生活,其实并不容易,我们并不缺少介绍宗教的书籍,在寺院里也能看到很多宗教仪式,但是要感知宗教生活的真正内涵,观念的条理所带来生活次序的清晰,身口意三者的完美相应,那种深刻的天真的幸福感,以及由此带来的时空因缘的彻底转变,就必需要见怙巴这样的圣者才会有真正的感触。

  早上到清莱再换乘中巴车到清盛,我们逐渐接近泰国、缅甸、老挝交界的所谓金三角地区的腹地,为什么我们的大师选择在这里弘化一方,我们也不清楚。但无论是参访藏地还是南传的善知识,我往往要去一些文化的边缘地带,越是在我们这个时代越是如此。

  

        澜沧江从版纳境内流出中国,东面是老挝,西面是缅甸,到达泰国后经过清盛(当然这边叫湄公河),所以在这里是可以坐船到版纳的。过去这里曾经是毒品贸易的集散地之一,现在鸦片的核心种植地已北移到缅甸东北,食品和生活用品成为这里贸易的主题,河上不仅有往来中国的货船,还有专门载客的快艇。

  我们下车以后,几个突突车司机围了过来,问我们去哪里。我们报上怙巴的大名,他们都不陌生,只是怙巴现在究竟在那里,他们也说不清楚。短暂的讨论之后,一个长的很壮实的老兄自告奋勇,要带我们见怙巴。这里不比曼谷,大多数人不会英语,这位司机老兄也蹦不出几个单词,不过显然怙巴并不在清盛市里,因为我们坐着他的突突车来到他家,换上了皮卡。

  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司机带我们到了一个路边的寺院,怙巴并不在,他又带我们去另一处山顶的寺院,这座寺院正在建设之中,大片的坡地已经平整出来,有一座佛塔和一些临时性的建筑,因为正在中午,并没有人在干活,偌大的山坡空无一人,金色的佛像旁边是放大的泰王和王后的照片,足有3米高,虽然供奉佛像的殿堂还未建好,可一条台阶已经修好,台阶两边照例是两条昂首挺胸的龙。这些建筑的规模都不算大,可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怙巴的地方真好,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阿卓对我说。

  “让我想起嘉虹,也是这种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过去听到‘无情说法’这句话,总是不理解,现在有些相信了,有情无情都是圣者的表达方便罢了。”

  因为找不到人,司机老兄带着我们把这圣地转了个遍,最后到了山顶的一个小木楼前面,几个妇女在吃午饭,不知说到什么事儿,正笑的前仰后合。询问之后,依然是怙巴不在这里。司机老兄脸上已经开始淌汗了,他又带着我们转了下去,回到刚才路边的那个寺院。

  “怙巴在哪里?”

  “这就是怙巴的寺院,我只能找到这里啦。”司机无奈的对我说。

  我也不想难为他,就给了他车钱,在寺院里坐下来。

  这下好了,寺院里的人都不会汉语和英语,我们也不会泰语,我和阿卓只能朝他们笑笑,没法进行任何交流。

  “南无阿弥陀佛!”一个胖胖的出家人走过来对我们说。

  “南无阿弥陀佛!”我们也朝他合掌。他是谁呢?

  “南无观世音菩萨!”他又向我们合掌。

  “南无观世音菩萨!”我们也向他合掌,他的这两句话发音特别清晰。

  “嗡嘛呢呗美吽!”他又向我们合掌。

  “嗡嘛呢呗美吽!”我们又再向他合掌,我们彻底糊涂了。

  这位师父不停的重复这三句话,寺院的小沙弥在一边偷着乐,我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一位智力上有些障碍的师父吧,可他是这里唯一能和我们进行交流的人了。

  怙巴的寺院是多民族风格的大杂烩,藏传风格的殿堂一定是不丹皇室为他修建的,上面挂着汉语繁体字的横幅,这来自泰国的华人社团,而寺院主体建筑显然融合了泰北和缅甸的掸式风格;这和怙巴不分种族利益众生的因缘是一致的。

  胖师父热情的陪我们在寺院里转,指指这里,指指那里,他并不会几句汉语,无论我们说什么,他还是那样不时重复着他的三句真言。他从地上拿起一朵黄色的花儿,已经有些蔫了,还沾得都是土,他交给我:“全家平安,祝你发财。”大概是怙巴对华人信众的祝福,他也学会了。

  我脑子里正在想:“这蔫了的花到底要不要呢?”

  “嗡嘛呢呗美吽”

  他的发心挺好的,我就留着吧。

  “南无观世音菩萨。”

  看来我这是分别念了。

  “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照面下来,我对这位胖师父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对我的起心动念拿捏的如此准确,莫非是云门、黄龙(页注)一类的人物?后来我发现这不是偶然,每当我和阿卓妄想纷飞时他就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恰恰是因为他不必顾及逻辑,才能有“截断众流、涵盖乾坤”的效果,更何况还有名号自身的威德。从他的神态来看,我更相信这是怙巴的加持。对于我来说,这比神通更让我折服。

  “吃饭喽。”一个长得像指环王中某个人物的小伙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招呼我们过去吃饭,他还真是会些汉语。寺院的午餐时间早过了,他帮我们俩简单弄了点吃的。

  “怙巴弟弟”他看了一眼那个胖胖的师父,对我们说,又告诉我们他是缅甸的华裔,所以会一点汉语,现在在附近打工。

  “南无阿弥陀佛”怙巴的弟弟又过来向我们合十。

  “南无阿弥陀佛”我们做了饭前供养。

  那个小伙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在一旁和我们聊天,怙巴的弟弟给我们发水果吃,又给我们倒水。这让我们更加想念怙巴,接触过他的乐志师对我说。当他带着很多人出去拜佛的时候,总是照顾着每一个人,你很难想象他照顾几十个人的衣食住行,不是那种安排上的照顾,而是真正为大家服务,给每个人发水,发吃的,你一点都不会觉得造作和琐屑,因为他做的如呼吸一般自然。到了晚上为所有客人,也不管你是司机、杂工、领导、还是哪来凑热闹的,都给你铺好床铺,让你休息。然后他就自己去念经去了。一个真正的布施波罗蜜行者,不用给你讲什么道理,你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无论到哪里他都是最快乐的一个人。

  我们吃过午饭,想着吃寺院的饭,应该留些供养才合适,拿出了一千铢交给了怙巴弟弟。他笑呵呵的接过来,手指着上面的数字,对我们说:

  “1、2、3、4、5、6、7、8、9、10、100、1000”好像小孩子刚学认数目字那样高兴。

  我们也随着他用泰语念:“1、2、3、4、5、6、7、8、9、10、100、1000”,念完了之后,他又高兴的把钱还给了我们,仿佛告诉我们这张纸只是个数字而已。我和阿卓有点惭愧,供养的原因来自于计较和不安,未免有些偏差,在圣者面前每个发心都得审视清楚才好。

  就这样,因为怙巴的弟弟,我们渐渐不那么焦虑了。一辆丰田皮卡驶入了寺院,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听见我们说汉语,便同我们交谈起来。他们是美斯乐的华人,平时生活中他们都是国语和云南方言混用,我们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了。

  “我刚才在想,这两个月一直没来这边,怎么忽然想过来看看,原来你们在这里,大概怙巴想让我来接你们吧。”一个叫阿贵的师兄笑着对我说,他年纪和我相仿。

  言谈之中我才得知,怙巴现在在闭关,不仅我们见不到,他们这些经常跟着怙巴的弟子也不能见面。“过去怙巴一年之中有一半时间在闭关,这两年闭关时间更长了,除了过年时去一些寺院向老师父们拜年之外,很少会出关。”

  我和阿卓有一点失望,虽然我们相信怙巴一路都在护念着我们,但见不到怙巴还是有点遗憾,我们把带来的供养品交给寺院,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把供养品带到怙巴闭关的山洞下面的护关房里,怙巴有时会来取,寺院里的老居士答应下次帮我们带上去。

  阿贵师兄带着我们去二楼的佛堂拜佛。一进佛堂我就惊呆了,如此庄严而丰富的佛堂:有南传的金色佛像和水晶佛塔,有汉传的佛像和观音菩萨瓷像,也有藏传的鎏金铜佛像和唐卡,如此和谐的存在于一个空间。甚至还有平时我最不愿看到的民俗化的弥勒戏童子和抱着大元宝的财神像,这些可能是那些曼谷的潮汕信众供养的吧,他们也如此和谐的处在这盈括世间万象的坛城之中,让我那敏感脆弱的心灵都觉察不到任何不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下子呆在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时听到那么多高尚、高明的佛法演说,好像把概念辨析得很像那么回事儿,可我依然能找到其中的漏洞,敢于指斥那并不是真正的佛法;可是就在这里,就在这个立体的坛城,面对着这些表达老百姓欲望的民俗作品,我却找不出任何不妥,甚至谁要说这不是佛法,我一定会跟他急。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参访的主题一下子呈现出来,圣者一定是发现了生活的神圣性,发现了一切现象的神圣性,才能令我如此折服。他的真诚,他对一切现象本质的恭敬,他的纯然的接纳和利他,带来了根本性的转变,一切的世俗都必然成为佛法之庄严,何止是这坛城中的佛像!而如果没有这样的转变,即使说得再高明,再高尚,却无法逃脱我执细微的操控,一切佛教的行为和言辞都可能成为世俗的包装。就是这么简单,可是你没有真正被震撼过,很难相信这一点。

  “我发现宗教生活的奥秘了。”后来在鸡足山的木屋里,我对善觉师说起这个经历。

  “哦?”善觉师笑着看着我。

  “恭敬,尊重,广大的,普遍的恭敬,真诚的恭敬,无得无失,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条件,就是恭敬、真正的尊重心,是一种很本质的东西。”我对善觉师说。

  善觉师当然明白我费力想要描述的东西是什么,他点点头,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一次有人给我看了一张怙巴弘法的光盘。他到一个地方去讲法,那个地方为他设立了一个法座,他在升法座之前,先右绕礼拜这个法座,然后用扇子慢慢的为这个法座扇风,那天大概天气非常热,他就这样,好像佛陀坐在上面一样,恭恭敬敬,一下一下的为这个法座扇着风,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慢慢坐上去。这个场面让我感动很久……”

  “这位法师是谁呢?”,礼拜完舍利塔,我问阿贵师兄。我看见佛堂的侧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黑白照片,大概是上个世纪上半叶拍的,一位清瘦的出家人,手里拿着法扇,目光慈祥而深邃。

  “怙巴悉威猜,师父和他一样都是菩萨。”阿贵对我说。

  我点点头,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阿贵师兄要带我们到美斯乐住两天,我们便搭上他的车,泰北地区本来比曼谷温度要低,天色渐晚,车子又开始爬山,山风吹来,还有一点凉意呢。我们在途中路边的一处餐馆就餐,我问阿贵要不要把皮卡货厢里的包拿下来,阿贵摆了摆手:“我们这里没人会拿的。”

  泰国人的素质之高我们在曼谷就有体会,我的单反相机丢在路边小店,第二天摊主笑呵呵的还给我,我想给他一些报偿都被他拒绝了。阿贵对国内人的素质就不敢恭维了,他们这边人和国内做生意经常有被骗的经历,阿贵去过一次广州,印象并不太好。

  到美斯乐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这山间的小镇家家户户点亮了灯光,错落于或远或近的山坡上,在中国的西南见过太多这样的山地小镇,我一下子有了一种很所熟悉的感觉。阿贵我们安排住在一家岔路边的客栈,店主和阿贵一样也是在台湾读了大学之后回家乡美斯乐来创业的,这家客栈开的较早,是美斯乐旅游方面的先驱,价格非常实惠,在背包客中很有些名气,连我们手中的LP上都有记录。

  晚上凉风习习,风吹过来的味道也很熟悉,我从房间里出来,和阿卓坐在露台的椅子上。这家客栈的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分散排布在山坡上,互不干扰。

  “这里晚上很舒服。”我对阿卓说。

  “就是有蚊子,”阿卓说,“你打完坐了?”我们每天都有修法的定课,本来是每天早上做的,不过因为早上在清莱转车,一直拖到晚上。

  “嗯,今天有些特别。”

  “有什么特别?”

  “我也说不清楚。我这些天越来越觉得,喇嘛仁波切传的法确实很神奇,即使妄念纷飞,即使身体疲惫,也很容易相应。来到怙巴这里,我想用一下南传的毗婆舍那,一会儿再坐坐,看看有什么发现。”

  “好啊,我先去打坐了。你去洗澡吧。”

  洗澡的时候,我感觉到头有些发晕,洗完之后,躺在床上。

  “你怎么了?”阿卓打完坐问我。

  “我有些头晕。”

  “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可能是累了,早点休息吧。”

  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可是心口这里翻江倒海,又不是心脏的问题,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实在难受,索性坐了起来。阿卓早已经睡熟了。

  先坐一会儿吧。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用之前学过的南传佛教的毗婆舍那观法来观肚子的起伏,可是并不能集中注意力,心口这里好像有几种复杂的力量在纠缠似的。按照毗婆舍那观法来说,无论何时都应观自己的现行,当心念起伏成为主题时,应该观察自己的心念,准确的说,不是观察心念的内容,而是观察“自己在打妄想”这个正在发生的事件。这方面我一向做的不好,一观就把妄想压住了,看不到正在妄想时的自然状态。可是那天,好像忽然有一种力量强行把我按在那里,看着我正在那里妄念起伏。我开始明白我过去的问题,一旦有所爱憎,自己就不由自主的“进场”了,始终未能如实的观察。

  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忽然有一些极大的贪嗔烦恼起现,我又开始慌乱了,匆忙进场,成为业力的承载者,我不知该怎么办,再用刚才的方法力有不逮。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意识冒了出来,我何不观观这些烦恼的来由和因果。

  我发现,我心口的纠结是因为我对自己现在状态的不满,面对我所敬仰的圣者,我希望我是一个清净出色的弟子,但我一直以来的业力拉着我去进入另一个角色:我是一个贪欲和嗔心都极大的人,而且内心常有破坏和颠覆的想法,多年的学术思维也让我的脑子常有荒诞的质疑和混乱。此时我应该怎么办?我可以选择拒绝这个角色,但是这不是脑子里想法的问题,那些业力如影随形,仿佛是四处涌动的暗流,你很难假装看不见。

  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个意识提示我,不必慌乱,先从最大的烦恼,最关心的问题开始观察。我于是发现,我对圣者和佛法潜在的叛逆是来自一种自卑,而这自卑是来自于对自己过去作为的不满,而归根结底,对自己作为不满是因为我执,执着于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可我不过是个名字,我就是个什么样子又如何?此处若不执着,心已稍有平复,可以渐渐回到开始的观察状态。

  此处忽然又有一个意识提示我,尚可深观烦恼根源。我发现对自己作为很大的不满来自于我刚接触佛教之后的一段时间,仍然过着一种放纵生活,自己作为和心中价值观偏离带来的心理扭曲。我刚想停下,有一个意识提示我,此处更需深观,自己为何要过那种生活,仅仅是追求欲乐吗?

  并不完全如此,我观察到,之所以自己把那些行为定义为放纵,是因为那不是简单的追求欲乐,而是因为想麻醉自己,否则在我的意识里不会认为这种行为是“放纵”,为什么麻醉自己?因为自己产生了畏惧,不敢面对某个问题,那是什么?我刚想停下,一个意识提示我,更需深观。

  我不断往前搜索,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件往事,高中的时候,一位年长我较多的女性曾经对我做过性方面的暗示和引诱,我当时深受欲望迷惑,而意识中又不能接受自己迷恋她的事实,于是产生了和同龄女性行欲事而转移注意力的想法,虽然当时没有马上成为事实,但这种不敢面对的心理埋藏下来,后来种子萌发,又找到了一些价值观上的借口,渐渐造成了后来所谓的放纵生活。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一个心结没有解决,居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后果,不由得对自己,对那些女性,包括那位年长女性,我都产生了一些怜悯。我正要停下来时,有个意识提示我,这种观察还不究竟,更需深观。

  于是我观察为什么会选择欲事作为麻醉的方式,因为我的观力较好,这种欲望的想象可以产生极大的受觉,这种受觉一旦建立,就有很大的迷惑性,这个时候用简单意识引导来禁止就十分的困难。这样在很长时间内,我就在禁欲和纵欲的心理之间徘徊而未能发现其中的症结。这种二元的心理习惯一旦成熟,就导致了后来一系列麻醉性的事件。可是,这一切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呢?我观察到,在我幼年捉迷藏的时候,一个漂亮女孩子忽然跳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的同时,我忽然开始感知到一种欲望的力量,那一刻,是一个开始。如果我能让我的意识回到当时的那个场景,或者说回到一个缘起上,处理起来就会轻松很多。这个时候,我又得到一个提示,仍需深观。

  于是我开始观察碰到畏惧就选择逃避和麻醉的这种心理习惯,不只是在这件事上,在很多重要事件上,因为这种心理习惯我都积累了很多纠结,制造了大量的心理问题,也包括生活和事业上的种种障碍。可畏惧的根源又是什么呢?和我幼年受溺爱的成长环境有关,但这并不绝对,我不断搜索,一般层面的畏惧本身并不可怕,主要也是一些患得患失的心理,但之所以这些畏惧会这么有力量,是因为它们背后有一个大的恐惧,那是什么?我不断搜索,回到很小的时候,我们家附近有个人死掉了,虽然我并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可是我只是看到人们抬着她走出来,我就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大的恐惧,这个恐惧一下子成为了心理话题,才能为后来那些大大小小的畏惧撑腰。那恐惧又是什么?

  是生死,意识到这一点,极大的欲望和很多烦恼又一下子扑了过来,我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好像根本无法招架。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意识提示我,再回到无我的观察,我顺着这样的观察,渐渐的又平和下来。这时无论是观肚子起伏还是心念变化,都更加清晰有力,才刚刚有点明白毗婆舍那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还不睡啊。是不是很难受啊。”阿卓迷迷糊糊的对我说。

  “以前对观法理解太肤浅了,总以为想象中的那种标准方法才是,总是无法前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脚下的绳子牢牢捆住了,其实观法可用于一切时处,解决所有的心理问题,因为每一个烦恼,都是觉悟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呀。”阿卓听我没说生病的事儿,又侧过身去睡了。

  “我对善觉师的很多教言有了新的体会,之前有些地方用不上还是观察力不够,如果能深观自己真实的心理需求,那就太简单了,净土法门的大机大用就……”阿卓已经睡着了。

  我拍了怕她的肩头,轻轻的走出屋外。外面繁星点点,月色如水,山间的小镇如此静谧祥和,刚才心里那番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烟消云散,好像从未发生过,可是不经过深入的观察和疏解,那些潜意识在平时却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们这个世界早已习惯用不断的掩盖来装作若无其事,若非有这样的机会,我又如何能了解呢。

  第二天一早阿贵请我们去家里吃饭,怕我们吃不惯,特意为我们买了油条和豆浆。家里人在看的都是国内的电视节目,说的也是云南话,交流起来很亲切。吃过早饭,阿贵带我们去看他在三层屋顶的佛堂,里面有一尊佛像和怙巴的一些相片,还有怙巴修法时的自生舍利和天降舍利。

  “这张相片是什么时候的?”

  “怙巴年青时候的。”阿贵对我说。

  “这张不是怙巴示现神通时候的照片吗?”阿卓倒在别处见过这张照片。

  这是怙巴的半身立像,怙巴左手持多罗扇,微微颔首,目光低垂,右手做了一个很自然的手势,我无意识的随着做了一下,忽然间就有昨天晚上的那种观察力产生,那种无论心里有怎样的惊涛骇浪,都能直接观察的力量。

  “这张照片就送给你吧。”阿贵对我说。

  “非常感谢。”

  阿贵给我们结缘了不少法宝。之后开着他的皮卡带着我们去参观一个在建的寺院。寺院建在一座山丘的顶上。山顶的空间不大,寺院目前只有一个殿堂和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塔。

  “这塔是怙巴设计的。”阿贵对我们说。

  “真漂亮啊!”阿卓不禁赞叹起来。

  佛塔确实很漂亮,虽然是很明显的南传风格,但有些细节的变化融汇了藏传佛塔的特色,整体看起来非常和谐。

  “怙巴当初给了我2000铢,就让我来建这寺院。”

  “什么?”我和阿卓都很吃惊,不说殿堂,光是这佛塔在我看来至少也要十万人民币,2000铢只合人民币不到四百块钱。

  “当时确实很难,我拿着这2000铢四处去募捐,还是差得很远。”阿贵对我们说。我开始明白,怙巴给阿贵的是一个缘起。

  “有一次我们想租一个吊车,对方开价很高,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谈好价钱,让他晚上过来帮忙,可是他又临时变卦,拖拖拉拉,还是想让我们加钱。我那时真是没有办法了,怙巴那个时间还在闭关,我只能对着怙巴的像说,您无论怎样也得帮帮忙了。”

  “后来呢?”阿卓问他。

  “第二天,那个吊车司机一大早就跑过来说,他要做义工,租车钱、工钱都不要了。”

  “为什么呢?”

  “他说晚上睡的迷迷糊糊时候,总觉得有人看着他,睁开眼发现有一条龙在空中正对他怒目而视呢。”阿贵说这话的时候,笑了起来。

  想象那个司机的样子,我们也觉得好笑。不过我知道,这不过是建寺过程中的小插曲,靠一开始的2000铢,把寺能建起来,靠的是信心、忍耐和不断的努力,这是很不容易的。

  阿贵有事开车先回去了,我们溜达着往镇上走,路过美斯乐的义民纪念馆,我问阿卓要不要进去看看,她摇摇头,“你跟我大概说说就行了,这里的历史是怎么回事儿?”

  我虽然了解不多,但隐隐觉得那段历史过于沉重,不太愿意轻易翻开:“他们那些老兵实在太不容易了,漂流异乡,一辈子在枪林弹雨中过日子,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到了年已半百的时候,还要为了子孙后代的身份去拼命。昨天你没听阿贵说吗,他们这里的人前些年才算是都有了泰国国民身份。那可是那些老兵替泰国人打反政府武装,用命换来的。”

  快到镇上时,街边有很多小茶店,从台湾引种的矮脚乌龙现在是此地的名产,很多游客都要带上几包回去,买茶的以泰国的华人居多。阿贵的媳妇正在自家的茶店里卖茶,我们坐在她那里品茶解渴,茶都来自阿贵自己家的茶园,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并不输给台湾。旁边有些卖阿卡、傈僳等少数民族服饰的摊位,看起来很花哨,阿卓当然忍不住去那里淘宝。

  “上车吧,去我们家茶园看看”阿贵的车停在我们旁边。

  “好啊。”

  阿贵的茶园不小,据他说还有一些地方没开始种呢。美斯乐种茶的历史只有二三十年,阿贵开始办茶园不过是几年之前。

  “我爸爸还担心我从来没种过茶,怕是种不好,你看现在,茶树长得多好啊。当初刚种的时候,我吃住全在园子里,每天就看着那些茶树苗,生怕哪里出问题,紧张死了。”阿贵回想起过去,笑着摇摇头。

  “那边的山坡也是你们家的吗?”我看见对面的山坡顶上有一座白色的小佛塔,还有一个茅草屋顶的竹屋。

  “正要带你们去呢,那是为怙巴修的,一开始我们要请怙巴来美斯乐的时候,还没有合适的住的地方,我和几个师兄抓紧时间在我们家茶园上面建了那个关房。”阿贵对我们说。

  我们和他一起走上去,路边有几个玩耍的小孩,满身尘土。阿贵逗他们说话。

  “阿卡人的小孩,他们的父母在我们这里帮忙。”阿贵对我们说。

  关房简单朴实,佛塔虽然不大,但很精致。看来有一段时间没人来了,地上满是落叶,我和阿卓边绕塔、边打扫,不一会儿佛塔周边就清理干净了。

  从这里望去,整个茶园尽收眼底,正赶上浇水的时候,半自动的旋转喷头挥洒着滴滴甘露,山谷一下子充满生气。

  “有怙巴在这修法,难怪茶叶长得这么好。”阿卓笑着说。

  阿贵顺路又带我们看了几个茶园,也都长势喜人,这群真正经历过艰难生活的人,在这山地种植创业一点不算难事,没用多少时间,茶叶已经成为美斯乐经济支柱了。中午吃过饭,我们同他一起去兴华中学参观。

  学校是比较简陋的二层小楼,不过一进楼门口,就看到很多学生的书法和绘画作品,他们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热情很高。这里我们还看到怙巴的照片,阿贵向我们介绍,原来怙巴是这里的名誉校董,经常为学校捐献学习用品。

  怙巴如此重视教育,我们倒是没用想到,不过这倒符合他不停布施的风格,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在闭关,出来到社会上走动,最大的工作就是布施。不断的有人对他供养,他再不断的布施出去,对他来说,布施不是要完成一个什么项目,而是一种生活状态,他的心中只有给予,没有蓄积的概念。随着他走动的居士们感触都很深,往往是刚抬过来两箱矿泉水,一会儿就全布施出去了,也不管你是谁,认识不认识,因为他无障碍的布施,所有人都欢喜的接受,不会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兴华学校的校长向我们介绍这座学校的历史,原来这座学校完全是靠民间的捐助来维系的。因为段希文将军当年特别重视中华文化的传承,创办了这所学校,可是一直想推动“泰化美斯乐”的泰国当局对此却心存顾虑,不仅不给任何支持,有一段时间还强制取消。那个时候美斯乐的孩子只好一边上泰文学校,一边利用课余时间偷偷学习中文。后来气氛渐渐宽松了,才慢慢恢复起来,勉力在异乡传续中华文化的薪火。

  这里的老师有很多是在台湾读了大学回来的,他们放弃了待遇更优厚的工作,拿着很低的薪水,精神令人敬佩。他们的选择说来也很简单,他们当初都是兴华的学生,经历过最困难的年代,对传承中华文化的使命有很深的感触,现在条件稍好,更加愿意义无反顾的奉献。我和阿卓说,国内的人要是有这种精神和忧患意识,何愁中华文化不会发扬光大。

  之后阿贵又带我们参观段将军墓园和皇太后塔,这是游客来美斯乐常去的两个地方。能在十分险恶的环境下开拓出一片生存空间,直到现在安居乐业的生活,都离不开段将军的智慧和对部下的爱护。美斯乐的老百姓对段将军感情是很深的。

  皇太后塔在美斯乐的最高峰上,是一座兰纳(Lanna)风格的泰式佛塔,里面的佛像十分庄严。我们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整个美斯乐镇尽收眼底,沿着蜿蜒的山路,错落着二层、三层的小楼,大多是近些年所建。这些华人靠着勤劳的双手,在丛林中开辟了这样一番天地,曾经的枪林弹雨、曾经的毒品阴霾都已烟消云散,这里现在已是十分适宜居住的旅游胜地了,真是很不容易,我在心里由衷的祝福他们。

  晚上我们和阿贵还有那天一同接我们来美斯乐的张师兄一起吃饭。这边的口味和云南相差不大,酸辣为主,特色的凉拌青木瓜吃起来特别爽口。阿贵对我们讲了一些怙巴的故事,有些是在佛教典籍上才能读到的成就者的征象,只不过他们并不了解,当做神奇的趣事来讲,我也无意多做解释。怙巴平时很少传法和指导禅修,大多数时候只是交给弟子一件事儿去做,比如让阿贵拿着2000铢去建庙,神奇的是,这些弟子就在做事的过程中,会完成很多心理上的突破和转变。比如阿贵,他虽然不懂什么佛教的名词,可是他在建寺过程中的克服的一些心理困难和我这些年修行的经历有很多相通之处,这些善知识的摄化方便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虽然外界往往以为美斯乐的华人和台湾联系比较密切,实际上他们对台湾的感情也很复杂。阿贵和我们讲,他们在台湾读书时也受了不少歧视和委屈,这些人的祖辈曾经为国民党卖过命,却连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当年老蒋的特使提出要收编的时候,直接被段将军拒绝。因为在这些年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台湾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被逼无奈和缅军打了一场大胜仗,轰动国际,当局见有利可图又来表示安抚,后来联合国风声渐紧,台湾当局又开始弹压,毫不顾忌这些人的生命安全和感受。所以段将军后来提出不再为国军卖命,加入泰国国民的决定是很自然的。美斯乐的老辈人真正眷恋的是云南,他们多少年魂牵梦绕的家乡。

  吃过了晚饭,我们去到张师兄的家里,他在路边开了一个小卖店,卖些食品和日常用品。我们坐在店铺门口,喝着饮料聊天。交谈之中得知,原来张师兄本来住在缅甸那边,当怙巴住在缅甸时,他们就一直跟着怙巴。后来缅甸那边权力更替,新的长官对怙巴有很多限制,怙巴无奈转到了泰国,他们全家索性搬了过来。

  这我倒没想到,这种眷属教化的方式之前在藏地接触过不少,在南传佛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不奇怪,对于没有机会深入学习教理和禅修的老百姓来说,这可能是最理想的方式了,在圣者的生活空间里,随顺着做一些事情,身心自然会有改变,有的时候比自己去苦修进步更要神速,藏地这种故事是很多的。

  “过去怙巴开法会的那个场面,那才真是了不起。”张师兄说起过去在缅甸的大法会,仍然感慨良多,整个是老百姓的欢乐节日,我听起来十分像是藏地的法会。

  这个时候,老张的媳妇从里面走了出来,给我们拿了些糖果饼干,朝我们笑了笑。她是缅甸掸邦的傣人,汉话不大会讲。

  “过去怙巴开法会的时候,她去炒菜,炒了整整一天一夜,累晕了,被抬下去,醒了又接着干,锅都炒漏了两个。”老张说这话的时候,她也笑了,脸上洋溢着那时的幸福。人生能有几次这样彻底放下自我的经历,也是很难得啊。

  我看了看阿卓:“换做是你,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到了那时候,谁还管这些。”她满不在乎的回答我。

  大巴车从湄赛开到清迈,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们想在古城东北随便找一家LP上推荐的酒店,不巧问了两家都已客满,我们背着背包、拉着箱子往城里走,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酒店。走了也就几十米,忽然看见旁边的小院挂着“Room Rental”的牌子,一位大婶笑容可掬的坐在门前纳凉,门前的大树下有一个小神龛。

  我走上前去用英语问她,这里能住宿吗?她笑着点点头。我们随着她来到楼上,二楼的过道里被布置成了一个小佛堂,佛堂正中是一张大大的黑白相片。

  “怙巴悉威猜!”

  我脱口而出,和怙巴阿洛迦佛堂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些。

  大婶没想到我认得他,高兴的点点头,她不会说英语,要不然一定会和我们聊起来,看起来她是个很健谈的人呢。

  大婶打开房门,哇,这个房间比酒店的房间大一倍,有两个阳台,价格却只是酒店的三分之一!后来我才慢慢弄清楚,这里其实是为老外提供长租的老百姓家,所以价格比酒店便宜,我们虽然只想住几天,但是大概是怙巴悉威猜加持,我们顺利的住了进来,大婶还挺高兴。

  对于我们来说,清迈实在是个非常理想的地方,古城里没走几步就会碰到一座建筑优雅的古寺,进去的时候很可能碰到出家人带着居士禅修,我们随时都可以参加。古城周围有物美价廉的素餐厅、有品质很高的二手书店,我甚至找到了一本专门讲加都佛像的LP,真是出乎意料。清迈还有著名的夜市和步行街,创意而又环保的家居店。而冬天这里的气候也非常理想,如果不是还要去印度,我们简直舍不得离开。买好了火车票,我们去城外的兰蓬寺参访。

  我们见过兰蓬寺的阿姜,他来云南的时候路过我们的客栈,那时客栈还没有开张,在短暂的接触过程中,阿姜的和蔼专注的禅者风范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一般以马哈希晚年所传的以点位观察身体的方法接人,这是一种见效很快的内观方法,很多心思散乱的现代人都藉此略尝毗婆舍那的滋味。我们事先联系过寺里,阿姜这个时候并不在寺院,所以我们并没有打算在那里逗留,只是顺便去看一看。

  

         寺院离我们住的地方大概20公里,公共交通或者坐出租都不方便,我们租了一辆摩托车就出发了,这是清迈最常用的交通工具。

  “你会骑摩托吗?”阿卓坐在后座上问我,过了护城河我们一下子进入了巨大的摩托车流之中,我有些紧张。

  “正在学习。”我老实告诉她,这是我第一次骑摩托车。

  “没关系,你骑得不错。”她不但不担心,居然还鼓励我。有这样的老婆坐镇,我就放心了。

  兰蓬寺的国际禅修中心在旅游者中有些名气,很多背包客看了网上的介绍就来尝试,大多数都因为禅修和五欲声色生活的反差而倍受煎熬,但是经历一番洗礼也都颇有收获,有些人甚至由此而深入毗婆舍那和佛法。我们到的时候,长期在此修行的美琪(Mae Chi页注)和短期尝试的外国人都很认真的在打坐和经行,整个寺院的非常祥和宁静。我也自然的加入其中,阿卓对禅修兴趣不大,没多久就跑去帮美琪打扫院子去了。

  “要是有机会能在清迈多住些日子就好了。”离开兰蓬寺的时候我对阿卓说。

  “是啊,每天住在这么舒服的环境里,还能禅修,真是不错。”

  “即使不能让大家都禅修,在一个城市里供着一些享清福的修行人也十分必要。要不然这个城市的人都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

  清迈到曼谷的火车比较宽松,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座位上,车窗外是大片大片绿色的农田。我翻开了一本介绍怙巴悉威猜的英文书,想了解一下他的生平。

  这位伟大的圣者一生确实令人震撼。以前我只是听说在南传佛教地区也有菩萨行者,而尊者正是这样一位大菩萨,他坎坷的一生完全是为了利益众生的事业。他并非没有高深的证悟,和他同时代的伟大禅师阿迦曼尊者(页注)几次劝说他和自己一起趋入涅槃,都被他拒绝了。而他留在这个世间却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和误解。我的心里难以平静,和世间欲望逼迫之苦相比,即使有一点点的肤浅的禅修之乐,也让人很容易有逃离世间的想法。尊者却放弃了南传的极果,留在这个混乱的世间,一次次的接受正统学说和僧侣政治的质疑和批判。一生之中他甚至有三次被软禁和关押起来,而这位纯然利他的尊者唯一的罪名仅仅是他的做法不符合某些人想象的南传佛教的“标准”。

  天啊,什么是标准?如果我们考察整个佛教的历史,在不同地域和文化背景下延续的众多佛法传承,我们就会发现,现在的南传佛教虽然在很多方面最为接近佛陀时代显现上的状况,但是对很多问题的看法和判定却依然打上了历史的烙印,尤其在斯里兰卡数百年的派系纷争之中,难道真的没有一些偏激的成分延续下来吗?在佛陀不同场合的开示的择取上,真的没有掺杂自己的立场吗(页注)?如果不从法印上去判断,不能历史的全面的来看问题,我们太容易被迷惑了。对那些亲证法性的圣者,很多阶段性的判定都没有意义,他们唯一的标准就是利益众生。

  怙巴悉威猜为众生带来的利益是无法估量的,这不仅仅在于他修建了不计其数的寺院、公共设施,做了多少慈善事业,更在于他用这一切给众生一个成就的机会。怙巴一生最为人称道的事业之一就是修建了通往素帖山寺的公路,这个政府计划多年,次次都因为环境复杂、需要预算太大而搁浅的项目,怙巴没有用政府预算的一分钱,仅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完成了,这已经是个奇迹。对我来说更神奇的是,怙巴用这样的一件事给所有人带来的观念转变。

  开始的时候,只是跟随怙巴的那些弟子和祜巴家乡的山民在不计劳力的动手修路;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因为他们发现参与怙巴的事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再后来,加入的人实在太多,大家都抢着干,场地有限,很多人根本轮不上,只能日夜排班轮流施工,那么短的工期也就可想而知了。这在我看来是真正的神通,真正的修法,真正的不可思议,因为他激活了每个人心中的善、无我和内在的快乐。怙巴阿洛迦与此又是何等的相似,可是他只能在金三角这样的边缘地带度化众生。我们这个现代性横行的时代,法律和制度越来越细致而深入,人和人之间的顾虑却越来越丰富,怙巴悉威猜那样的做法似乎很难实行了。我们可以搞基金会,可以搞慈善活动,可是我们的关注点只有金钱和效益,我们以为制度严格 ,监督规范就可以万事大吉,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们被引入了很多其他话题,关于名声,关于利益,关于如何制约和防范,我们纠缠其中,虽然带着一身正义,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那真诚帮助他人的幸福,那无我的喜悦,菩萨行者所要传递给我们的东西,甚至比事件本身还重要的东西,早已渐渐远去了。

  合上书本,夜已很深,打开床铺,要开始休息了。我的心依旧无法平静,这样伟大的尊者,在一个质疑大乘菩萨道的教团环境里,没有用大乘佛法的特定方便,仅仅依南传的行持,依然能传递出菩萨的真实精神,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好像过去读佛陀的本生故事一样,毫无玄妙,最简单的行为传递出最真诚的内涵,每每让我长夜叹息,崇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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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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